内容提要：和孝公主是恭王府历史上的重要人物，她是最受乾隆皇帝宠爱的十公主，被指婚给和珅之子丰绅殷德，风光出嫁。然而随着乾隆皇帝的去世，和珅的倒台，其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公主安之若素，她性格刚毅，能干练达，持家有道，令人钦佩。
关键词：和孝公主乾隆宠爱刚毅远见卓识
恭王府的前身是和珅的宅第，当年和珅以营建和孝公主府的名义在此处大兴土木。和孝公主可以说是恭王府的前主人，是恭王府历史上的重要人物，有必要对其溯源穷流。
和孝公主是乾隆皇帝最小的女儿，也是他最疼爱的子女，乾隆皇帝将其许配给了自己的宠臣和珅做儿媳。乾隆皇帝的爱女，和珅的儿媳，这双重身份深刻影响了公主的一生。关于和孝公主有一些介绍及研究性文章，不过多失之片面或无据，本文在大力搜检史籍的基础上，尽量去还原公主真实的一生。
一金枝玉叶，尽享父皇宠爱的少年时期
乾隆皇帝共生育有二十七个子女，其中十七个儿子、十个女儿。
十七个儿子中长大成人的有六个，分别是第四子、第六子、第八子、第十一子、第十五子（嘉庆皇帝）、第十七子，其他儿子都相继去世：第一子乾隆十五年年23薨，第二子乾隆三年年9岁薨，第三子乾隆二十五年年26薨，第五子乾隆三十一年26岁薨，第七子乾隆十二年2岁薨，第九子乾隆十四年2岁卒，第十子乾隆十八年3岁卒，第十二子乾隆四十一年25岁卒，第十三子乾隆二十二年3岁卒，第十四子乾隆二十五年4岁卒，第十六子乾隆三十年4岁卒。最小的儿子出生于乾隆三十一年五月。
十个女儿中有五个夭折：皇长女、二女、五女、六女、八女，皇三女固伦和敬公主，孝贤皇后生，乾隆十二年三月下嫁科尔沁辅国公色布腾巴尔珠尔；皇四女和硕和嘉公主，纯惠皇贵妃苏氏生，乾隆二十五年三月下嫁富察氏福隆安；皇七女固伦和静公主，孝仪皇后生，乾隆三十五年七月下嫁喀尔喀亲王拉旺多尔济；皇九女和硕和恪公主，孝仪皇后生生，乾隆三十七年八月下嫁额驸乌雅氏武毅谋勇公扎兰泰。五个长大成人的女儿相继出嫁离开了皇宫。
十公主出生于乾隆四十年（1775年）正月初三日，而乾隆皇帝出生于康熙五十年（1711年）八月十三日。十公主出生时，乾隆皇帝已是65岁高龄，对这个最小的孩子非常宠幸：一来能够生育健康的子女，证明了其身体健康，长寿可期，二来公主出生时，其他女儿都已出嫁。最小的儿子也已十岁。皇宫中已多年未有年幼子女承欢膝下；三来老翁怜少子，初生婴儿总是令人无比爱怜。
有人认为，十公主刚刚降世，立下大功的惇嫔便被册封为妃。实际上，惇妃是在生育十公主前的三十九年十一月“册封惇嫔汪氏为惇妃。”册文称“尔惇嫔汪氏，夙协芳规，早膺德选，娴兰宫之礼教，聿著壸仪”，表彰其恪守礼仪，而当时惇嫔正是怀孕期间，从中也可以看出乾隆皇帝对未出生儿女的重视。
乾隆四十三年十一月，惇妃将宫内使唤女子责处致毙。清代满汉大臣官员，将家奴不依法决罚、殴责立毙者，皆系按其情事，分别议处，重则革职，轻则降调，定例森然。“念其曾育公主，故量从末减耳”，考虑到生育公主的功劳，乾隆皇帝手下留情，将惇妃降封为嫔，以示惩儆。然而“未几，复封。”十公主的母亲因打死使唤宫女被降为嫔，但很快又恢复名位，是发生在十公主四岁时的事情。虽然史籍没有言明复封的原因，不过四岁的孩童正是天真烂漫之时，估计爱屋及乌，孩子当发挥了一定作用。
乾隆四十五年，因查办云南总督李侍尧案得力，乾隆皇帝愈加器重和珅，擢户部尚书、议政大臣、授御前大臣兼都统，五月，乾隆皇帝给和珅之子赐名丰绅殷德，并指婚给当时六岁的十公主，待年行婚礼。丰绅殷德生于乾隆四十年（乙未年）正月十九日，比公主小半个月。把自己最心爱的女儿许配给自己最欣赏的大臣为儿媳，对乾隆皇帝来说是满意的安排。然而这种安排却为公主铸就了坎坷的后半生。
十公主长相酷似乾隆帝，孩提之时经常着男装，“主少时好衣冠作男子状”。，跟随父亲打猎，很可能是男装行动方便之故。“性刚毅，能弯十力弓。少尝男装随上较猎，射鹿丽龟，上大喜，赏赐优渥。”公主得到父皇的宠爱，“五十一年八月，赐公主金顶轿，五十二年正月封固伦和孝公主”，十二岁时被赏赐乘坐金顶轿，十三岁时被封为固伦和孝公主。因为按清朝法制所定：皇后所生之女才能被封为“固伦公主”，品级与亲王相当，而妃、嫔所生或者由皇后收养的其他皇亲宗室之女，则只能封为“和硕公主”，品级只相当于郡王。而固伦和孝公主是一个妃子所生，乾隆帝因为疼爱她，才破格封其为固伦公主。乾隆皇帝曾说：“汝若为皇子，朕必立汝储也。”
《啸亭续录》中说：“和孝公主，惇妃所生，为纯皇帝最幼女，上甚钟爱”，公主的皇兄嘉庆皇帝也说“公主平日最为皇考所钟爱”此言非虚。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内庭赏赐例记载了十公主多次受赏赐的情况：乾隆四十三年正月初三日，十公主四岁生辰，赏赐青玉万年灵芝小如意一柄、白玉圆盒一件、铜镀金珐琅小圆盒一件、永昌玉圈二件、玉扇器四件；三月二十日，十公主得到多种质地的朝珠、衣料；三月二十六日，十公主留头发受赏如意、念珠，丰绅殷德也受赏一柄如意。
二风光出嫁，锦衣玉食的少妇时期
虽然婚期定在乾隆五十四年，可是早在五十二年十一月廿三日，内务府就按照固伦公主下嫁之例，将公主下嫁应得物品缮写清单，早作准备，其中包括各种首饰（含朝珠、帽饰、簪子、项圈、耳坠、手镯、脚镯等）、衣物（皮袍、皮褂等）、床上用品（被褥、枕头、帷帐）、生活用品（桌椅屏风、柜子、衣架、盆架、锅碗瓢盆、执壶、茶桶等）、古董、衣料、服侍人员、牛马骆驼等，赏赐的物品多用珍贵材质，囊括了生活的方方面面。除此之外，按照和敬固伦公主之例，乾隆五十四年五月初二日赏赐十公主俸银一千两。
乾隆五十四年十一月二十七日，15岁的和孝公主下嫁丰绅殷德。当天乾隆皇帝又赏赐了大量妆奁，额驸丰绅殷德也赏赐优厚。可参见《和孝公主的妆奁》一文。十二月初三日公主与额驸六日回门行礼又赏赐大量物品。
乾隆五十四年十二月，乾隆皇帝“幸和孝公主第”，上门探望自己的爱女，这种拳拳父爱令人动容。乾隆五十五年正月初三是和孝公主的生日，乾隆皇帝赏赐给已经出嫁的爱女一些古董及生活用品，如汉玉葵花洗、藏香等。
和孝公主下嫁丰绅殷德后，过了整整十年锦衣玉食、殷实安稳的日子。这一时期，和珅权集一身，又因为与至高无上的乾隆皇帝攀上了亲家，更加红得发紫，被时人称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二皇帝”。丰绅殷德也因为有岳父和父亲的双重保护，仕途上一帆风顺：
丰绅殷德与和孝公主成婚的当年，即受命在御前行走。乾隆五十五年，授散秩大臣；五十六年二月，管理内务府御茶膳房、造办处事务；五十八年调奉宸苑卿；五十九年擢正黄旗护军统领；六十年兼内务府大臣；嘉庆元年总理行营事务；二年二月兼銮仪使，八月授正白旗汉军都统，仍兼护军统领，监督崇文门税务。可以看出，娶了公主后，丰绅殷德几乎每年职务上都有擢升，而且所任的实缺要职，尽是些美差、肥缺。
丰绅殷德和父亲和珅一样，相貌俊美，而且持重老成、不苟言笑，喜读书作诗，他曾作诗《读书吟》“世间何事乐，惟有读吾书。既达古今理，能令心性舒。”他去世后，其堂兄丰绅伊绵将其诗作整理结集而成《延禧堂诗抄》。诗人一般都感情丰富，从他对曾外祖父、母亲及早殇的弟弟的真挚感情，可以看出他是重感情的性情中人。虽然没有直接描述和公主生活的诗，但郎才女貌，才子佳人，夫妻和睦，生活是很和美的。
也许是因为仕途顺利等原因，驸马也颇骄纵，公主却对形势保持着清醒的认识，告诫说：“汝翁受皇父厚德，毫无报称，惟贿日彰，吾代为汝忧。他日恐身家不保，吾必遭汝累矣！”公主看到和珅倚仗乾隆的宠信，招权纳贿等等做法，忧虑不能自保，时间的推移证明了公主的远见卓识。公主在日常生活中，发现驸马的不当做法也会立即指正：“一日积雪，驸马偶弄畚锸作拨雪戏，公主立责之，曰：“汝年已逾冠，尚作痴童戏耶？”长跽请罢乃已。”难怪乾隆皇帝称公主如果是皇子，必定选她做皇位继承人。公主虽身为女子，却自幼弓马娴熟，少有脂粉气，识大体顾大局，见解高超。
三遭遇变故，勉力维持的后半生
嘉庆四年（1799年）正月初三乾隆皇帝去世，终年八十九岁，结束了波澜壮阔的一生。对和孝公主来说，父皇于自己的生日去世固然令人痛不欲生，但这却仅仅是灾难的开始。正月初八，官员们纷纷弹劾和珅弄权舞弊、僭妄不法。对和珅多年隐忍未发的嘉庆皇帝将和珅革职，逮捕下狱，查抄家产，正月十六日指斥和珅犯了二十款大罪，于正月十八一尺白练将其赐死。
很多人谈到和孝公主向皇兄求情，才留得和珅全尸。就笔者所见，这种说法尚未得到史料的证实，不过从嘉庆皇帝对和珅深恶痛绝的态度来看，应该存在这种可能性，“办理和珅一案，经大学士九卿等佥称伊种种狂悖欺罔，照大逆律应凌迟处死定拟具奏。朕因和珅蒙皇考豢养多年，又曾任首辅大臣，曲为末减。然论其妄诞，即肆市亦罪所应得。仍加恩赐令自尽。”
有学者说，和坤事败后，其子丰绅殷德，特别是十公主，并未受多大牵连，后来嘉庆帝、道光帝对和孝公主仍待遇优渥，非同一般。此语基本出于道光皇帝之口。应该说，这种说法不够准确。
先看丰绅殷德受牵连的情况。和珅被逮捕下狱后，“贝勒固伦十额驸惠交宗人府宥守”。父亲和珅被治罪，儿子丰绅殷德原来的实缺美差转瞬间失去，“仍加恩留伊伯爵，即令丰绅殷德承袭在家闲居，不许出外滋事。”当查出正珠朝珠这种臣子本不应该配用的东西后，嘉庆皇帝非常恼怒，“丰绅殷德若知有此物，不行举发，当照大逆例缘坐”。经审讯，丰绅殷德实不知情，但仍革去伯爵，赏给散秩大臣衔，当差行走。直至嘉庆七年十二月，成功镇压四川、陕西、湖广三省白莲教，嘉庆皇帝高兴之余，大赏群臣，考虑到父皇最为钟爱的和孝公主“亦应一体赐予恩施”，才推恩赏给丰绅殷德民公品级，仍在散秩大臣上行走，使公主也分享喜悦。
应该说，嘉庆皇帝对父皇最为钟爱的十公主还是顾念兄妹之情的，《清史稿·公主表》说：“和砷得罪，籍没。仁宗命留资为主养赡”。在抄家过程中，不管是京城寓所，还是热河寓所，嘉庆皇帝都下令“丰绅殷德房间器具蒙恩赏还”。和珅被没收的一些物品，有的也赏赐给了公主，“和珅皮衣七十件，赏十公主十四件，朝衣蟒袍等衣物一千二百八件，赏十公主六十九件”。嘉庆皇帝自己说“现在朕赐公主物件甚多，累日携运不尽，焉肯转向公主额驸追问寄顿，况连日阅查抄物件，即随时颁赐者亦复不少”。
不过，尽管如此，因为公主和和珅同在一门之内，还是受到了牵连。嘉庆四年五月初一日，随公主服役之陪嫁人十三户及恩赏家人二十户，原来居住在和珅名下的零星房屋共九十四间，都应查抄入官，“但查公主府现无下人居住房间，伊等无处栖止，相应请旨可否将此项房间一并赏给公主。”公主的管家大臣向嘉庆皇帝求情，结果才保留了这些房间给下人居住，其入官合盛当铺一座，亦着赏给公主。
嘉庆四年四月，“所有赏赐公主珠宝器皿并公主府物件均于本月二十日运完，拟于二十一日吉期公主出府”。和孝公主搬离了原府邸，这所豪宅被嘉庆皇帝赏赐给了其胞弟永璘。永璘是乾隆皇帝的第十七个儿子，“不甚读书，喜音乐，好游嬉”，他在政治上没有追求，曾说，“使皇帝多如雨落，亦不能滴吾顶上。惟求诸兄见怜，将和珅邸第赐居，则吾愿足矣！”嘉庆皇帝果然满足了其愿望。
公主府的生活也比较困难。嘉庆八年五月初八日，都虞司奏为十公主令太监售卖手串，并未具奏，将管家务大臣英和罚俸事。经查确实是公主令太监售卖，如非生活困难，堂堂公主怎会售卖手串？以致内务府官员怀疑是太监私行窃卖。主管公主家务的大臣英和因失察被罚俸一年，由他人接管公主家务。公主的生活用丰绅殷德的话说：“家虽日渐贫，犹未苦饥冻”，仅能勉强维持温饱状态。金银珠宝固然名贵，可是饥不当食，寒不当衣，对于要维持家用的公主来说是中看不中用之物，但是售卖又遭到禁止，真是令人无奈呀。
嘉庆八年八月，和孝公主府内被革职的长史奎福控告“额驸丰绅殷德演习武艺与父报仇，并欲毒害公主，及将侍妾带至坟园于国服内生女”。经过详细鞫问，只有国服内侍妾生女一事是事实。“于国服一年内生女实属丧心无耻”，被革去公衔及所管职任，仍著在家圈禁，令闭门思过。
丰绅殷德自乾隆五十九年，藉以练习身体的演习白蜡杆被诬陷为习武欲报仇。自家庭遭遇变故，丰绅殷德体会到世态炎凉，本来“善小诗”的他几乎没有闲情逸致作诗了。嘉庆四年所作《青蝇赋》，表露了忧谗畏讥的情绪。丰绅殷德几次三番被拘问、被变相软禁家中，于是转而“慕道，与方士辈讲养生术”。嘉庆十五年（1810年）四月，嘉庆皇帝表彰他“近年来于一切差使俱能小心无误，现在抱病未痊，著加恩赏给公爵衔，用示眷念。”然而，他患“喘疾，号数旬死”，年仅36岁。能得以病逝家中，与他“平日小心供职”、“人素谨慎”，与公主关系融洽是分不开的。当然，这也有公主从中规劝起的作用。丰绅殷德去世后，嘉庆皇帝“遣侍郎英和带领侍卫十员，往奠故固伦额驸丰绅殷德茶酒。赏银五千两治丧，照公爵衔赐恤。”
需要提到的是，嘉庆十一年正月十七日，和孝公主之母惇妃去世。虽然史籍对此时期的公主没有记载，但可以想见亲生母亲离她而去，自会为多舛的人生又增加一些不幸。
额驸病逝后，史籍对和孝公主的生活描述仅寥寥数语：后和相籍没，驸马继殂，公主持家政十余年，内外严肃，赖以小康。今人也多引用此句，鲜见其他内容。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档案为我们留下了当年珍贵的资料，透过这些文字，此阶段公主的生活变得丰满生动起来。
嘉庆十五年十一月初二日额驸丰绅殷德故后，公主查点遗物内有丰绅殷德名下置买滦州地契二纸，共价银三千三百两，每年应取租京钱九百四十四千文，公主于是查问此项地亩来历。原来嘉庆元年丰绅伊绵以丰绅殷德的名义买地，为的是丰绅殷德较有声势，易于取租。嘉庆四年和珅抄没家产后，丰绅伊绵以置地既系借弟出名，即与丰绅殷德为业。后据经手取租庄头康二格禀称，其地业已入官，丰绅殷德即未敢遣人前往取租，康二格旋亦身故。和珅倒台后，外地的庄头根本不把落魄的丰绅殷德放在眼里，欺骗说土地被没收，结果丰绅殷德也未敢追究。连一个小小庄头都如此怠慢额驸，可以推想其他官员的态度当更加不堪。公主搞清事情的来历之后，通过管理家务的大臣英和查办此事。户部回复前项地亩并未入官。于是英和请求恩准将此地赏给公主为业，并请旨交直隶总督查讯前项积年地租系何人乾没入已，即行照数追归。公主并将其人治以应得之罪。应该说公主对此事的处置是非常妥当的，发现自己不知道的地契后，先查明来龙去脉，然后查证庄头的话是否属实，查明地产仍属于丰绅殷德之后请求赏赐给自己，并追回地租，对当事人治罪。
嘉庆十九年四月初十日，因此前恩赏十公主的圆明园住园一所，共计二百余间，久经空闲，多致损坏，墙垣间有坍塌，欲加整理，无力修葺，十公主恳祈皇帝收回。嘉庆皇帝收回了和孝固伦公主所缴园房一所和郡王绵循所缴园房一所，作为补偿，和孝固伦公主加恩赏给银六千两，绵循加恩赏给银三千两，都从广储司库支给。至于这所住园是和珅当年为公主所建还是后来嘉庆皇帝赏赐的，以及上缴住园能换到赐银一事是否当时惯例，由于笔者资料有限，尚不得而知。不过公主量力而为，恳请皇帝收回自己无力修葺的住园，换回了六千两银子，显然是变废为宝之举。
公主对于这笔六千两银子的利用也彰显了她的才智。嘉庆十九年年五月初七日，公主管事大臣英和称“前蒙恩赏给和孝固伦公主银六千两以佐用度，自应遵旨生息，妥为筹划。奴才再四思维，拟将此项赏银六千两全数发交长芦盐政，按一分生息，遇闰加增，每年所得利银定以五月、腊月两次解交内务府广储司，由司拨给”。这是和置地得租进行比较后选择的理财措施，他们核算得很清楚，“较之置地得租足抵一分二厘，且无旱涝拖欠之虞”。地租收入要受天气状况以及租户是否按时交租等诸多不确定因素的影响，不如交给官办的盐政经营保险，类似今天的放进银行取息。
有学者不了解公主上交住园换赐银一事的来龙去脉，认为嘉庆皇帝主动赏赐给了公主六千两银子，作为优待公主的例证是不妥当的。
道光皇帝对于这位皇姑，颇为照顾。道光元年四月二十五日，道光皇帝因“和孝固伦公主用度不敷，所有内务府恒升当铺（嘉庆四年查抄和珅入官）一座，著加恩赏给公主以资日用。”
道光三年（1823年）春天，公主得了疾病，道光皇帝“屡次遣人存问”，希望她早日痊愈，无奈公主于九月初十去世，时年49岁。道光皇帝“赏给陀罗经被，派惇亲王带领侍卫十员，即日前往奠醊”，还“亲临赐奠，所有丧事一切官为经理，并派广泰在彼妥为照料，以示优恤。”
嘉庆帝、道光帝对公主有所照顾，但待遇优渥是言过其实的。
丰绅殷德无子，“以和琳子丰绅伊绵袭轻车都尉。”只有两个女儿，据其堂兄丰绅伊绵诗句，“一尚垂髫一尚嬉”，大女十一，二女五岁。史书中称曾给公主过继过儿子，道光三年十二月，“赏和孝公主子轻车都尉富那二品顶带。”道光十二年正月，“赏和孝公主子福恩委散秩大臣。”公主之子究竟名富那，还是福恩？在没有其他资料佐证的情况下，难以遽论。
和孝公主虽然得到乾隆皇帝的宠爱，却没有骄娇二气。24岁以前一直过着锦衣玉食的奢华生活，嘉庆四年后，生活发生了巨大逆转。公主却安之若素，充分利用有限的条件，运用自己的智慧，善加经营。性情刚毅、能干练达、胜不骄败不馁，她以自己独特的人格魅力获得了乾隆、嘉庆、道光三代皇帝的眷顾，令人钦佩。她是清朝一位杰出的公主。
（作者郝黎，文化和旅游部恭王府博物馆教育传播部研究馆员）
【本文仅代表作者个人学术观点】
